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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爸爸请那母子俩吃了饭,又打包了饭菜带回去给另外那两个人。
再回到那间仓库门口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严舟看上去非常疲惫,佝偻着背蹲坐在仓库门口;韩千一则站在一边抽烟,脚边一地烟头。
他看到那一行三人后赶紧掐灭了烟,又用手挥了挥脸边的空气,接着转身走进仓库里找来扫帚扫干净那一地烟头,之后才快步朝他们走来。
他接过父亲手里的饭盒,拿了一个给严舟,自己捧着另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哎,小朋友,我听你爸说,你今年中考啊?”韩千一一边吃饭一边问,话说得含糊不清的。
严以珩脑袋一片空白,这句话听在耳朵里,转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在问什么。
他低着头“嗯”了一声。
“哦。”韩千一终于咽下了嘴里的饭菜,笑着说,“我还听说你成绩不错啊,你爸一直夸你。你这成绩能去七中,没问题。”
七中是他们这儿一所私立高中,也是这个省里最好的高中,有些省会城市的尖子生也愿意来这里念书。
严以珩不知道话题怎么绕到了这里,也实在无心回答,只勉强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提起上七中的话题,实在让严以珩无法开心。
等到严舟和韩千一都吃完了盒饭,严家一家三口告辞回家。
三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谁也没有心情、也根本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
严以珩跟在父母身后,心里压着的情绪让他心口酸涩。
他快走两步跟上严舟,问道:“爸,那……”
严舟淡淡打断:“解决了,别担心。小珩,你就……安心读你的书。”
他说话的语气无波无澜,没有半点起伏,只是情绪里无法掩饰的疲惫表露无遗。
严以珩的脚步停在原地。
严舟和陶乃姗没有察觉,依然向前走着。他们的步伐同样沉重缓慢,可短短几秒时间,严以珩已经落在他们后面,同他们拉开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他盯着父母的背影,脑袋里回想着严舟方才说的话。
他胡乱想了很多,最后却只想明白了一件事。
……刚才韩千一说,他能去七中读书,没问题。
严以珩猛地掉头往回赶。
他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那间仓库,韩千一还靠在门口抽烟。
看到严以珩回来了,韩千一手忙脚乱又掐灭了烟。
他甚至有点紧张,连忙问:“怎么了?”
严以珩的胸口起伏着,他看着面前的大人,很大声也很认真地说:“钱,我还给你!”
韩千一扑哧一声笑了。
他摆摆手,说:“小屁孩,大人的事你别管!”
远处,太阳落山了。
日落的景象见过那么多次,这一天的日落却让严以珩记了很久很久。
他记得赤红色的晚霞把天空染成了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记得夕阳的余晖给这个不算新的仓库镀了一层柔光,也记得……
面前这个笑着叫他“小屁孩”的男人被夕阳映成金黄色的头发。
几分钟后,韩千一轻轻开了口:“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担心。”
那一年,严以珩15岁。
这是他记忆中最后一个快乐无忧的暑假。
下铺忽然传来韩千一的哈欠声。
一哥睡醒了。
严以珩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距离动车到站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眨眨眼睛,小心躺到床上,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顺便支起耳朵听着下面的动静。
韩千一起床倒了杯水喝,之后像是没再继续睡,一直发出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严以珩撇撇嘴,心想,他可真能闹腾。
这时,韩千一扒着上铺的床单,探头探脑地往严以珩的枕头方向看——
两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我靠!你不睡觉啊?”韩千一吓了一跳,“你这倒霉孩子,这么晚不睡觉,睁着眼睛吓唬谁?!”
“……”严以珩心脏砰砰跳,心里又惊又吓,又……有点微妙的喜悦。
他眨眨眼睛,磕磕巴巴地说,“你才是,你干什么……”
韩千一嘿嘿一笑,举起手机给他看看,说:“我查查一会儿下车之后的路线,太久没回南岛了,我都有点陌生了。”
他拍拍严以珩的枕头,动作间指腹轻轻划过严以珩的眼角。
“再睡一会儿,还有时间。”韩千一轻声说,“一会儿到了南岛,我带你去赶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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