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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梁奇正和汪全胜彼此都在各自的眼睛中看到了震惊,以及怀疑,汪全胜当然没有人手能出动人手去灭了齐丰,他只能借助梁奇正,所以即使他知道梁奇正再多的不安好心,也只能与其合作,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一面骗他说已解决,一面又做了假尸体骗他,现在当场被景元帝知晓,怕是芥蒂难消,而更可怖的是,只要齐丰一出现,那垚儿的罪证几乎无可辩解啊!
而梁奇正也在怀疑这汪全胜,这阉人虽说投靠于他,但心里总是有着三分主意,这次他出手杀人,对他没落下一点好处,还多了分把柄在李谦手上,他此行安排追杀之处全是按照汪全胜所言,谁知道这阉人是不是故意利用这次的手段想拉他下马?!
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这都和李元朗无关了。
散朝后,他按照礼去何老住处一趟。
今日何老原本也该一同上朝,可惜他身体不适只能卧于家中。
李元朗到何老房间时,屋内阵阵药气萦绕,何启简咳了一会才让李元朗坐下。
“我听说了你今日殿上一事。”何启简捂着嘴又咳了一会才道:“你倒是也不怕多出事端。”
李元朗替他顺了顺气,淡淡笑了一笑:“这不是有老师您吗。”
“但老师老了啊。”何启简叹道,看见李元朗要开口也只是晃了晃手,那些客套话他现在都不爱听了,“我现在才知你一开始就打着要被禁足的主意,你先让梁国舅和汪全胜放下警惕,暗中你倒是也没少做事。”
“他们若是能快点露出马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既然那齐丰在你手中,确实可以放手一搏。”何启简看了眼李元朗,一脸探究:“但你不至于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敢在大殿上直言吧?”
李元朗但笑不语,证据他手上收集到的确有一些,但是对郑汪垚所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他躲在人后,一切事端皆有别人出面,今日大殿之上,圣上已经言明丰荣税收一事是由县丞作恶,郑汪垚又可躲于人后,这次,抓到齐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掌握了齐丰他手中与郑汪垚交易的证据——账本明细清楚交代了郑汪垚的贪婪,从齐丰处走的每一分账几乎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还有他最后一张手牌,丰荣县前县令之死。
何启简看他神色也明白过来,手指隔空点了点他,摇头笑道:“还得是你。”
李元朗一副谦卑之态,何启简笑了一会又问:“郑汪垚那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他和汪全胜之间的勾当迟早会厘清,只是,元朗,你上次在大殿之上谈起科举之事是想将梁奇正拉下来吗?”
“老师您不也受制于他良久,这次若能一举将他们都推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话虽如此。”何启简叹了口气:“他终究也是皇后的父亲,皇帝的岳丈,你这样丝毫不给人留面子,若是不成,怕是事难以了。”
“老师,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也得为你——”何启简止住了口,是了,李元朗家中无人,他与族中关系也不甚紧密,做事手段毫不畏首畏尾,这是他当时看中李元朗的原因,但此时竟成了他无法拿捏李元朗的劣势。
何启简看向李元朗,眸光微闪:“元朗直到今日尚未成家,是有什么考量吗?”
第58章 可惜
何启简看向这个他从历年新晋的官员里挑出的人, 当年李元朗正中殿试三甲,以翰林院编修入职,起初根本没人注意他, 何启简当时见他的时候也只以为是一个柔善可欺的少年人罢了, 却没想到,四纸案中这样一个小小的编修却敢站出来作证分析。
此事之后, 何启简就有意观察这少年人,然后就发现他虽然对谁都是一派亲和良善之态, 但行事却分外强势, 甚至和他同组的官员, 就算某件事和他论调不一, 最后都同意了他的做法, 这哪是一头羊,分明是一匹狼啊!
何启简就是那时候将他领到了门下, 然后提着他一路坐到了这刑部侍郎位置。
此刻李元朗坐在他身旁的位置, 气质疏朗, 笑容清雅, 一派谦谦君子之相。
何启简当然知道自己家傻女儿的心思, 她喜欢他再明显不过,何启简并不反对, 甚至于乐见其成,只是他参不透这小子的心思。
“学生尚还年轻, 想着等过两年再谈成家之事。”
何启简意有所指:“你也不小了,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 家都没有, 业也难成啊!”
李元朗点头应是,虽是如此, 但接下去的话再未开口。
何启简见他没有表示,也只能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他一走,何启简望着门外李元朗离去的身影,朝身后的老仆问道:“林平,你怎么看?”
林平跟在何启简身边已有二十多年,也是看着何家小姐长大的,更是看着李元朗从当时的小官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李元朗明显没有想要与小姐有进一步的打算,林平话在嘴边也是难以开口,只能道:“李大人对婚事怕是另有打算。”
何启简长叹了一口气,“是啊,这小子现在主意大了。”
但是主意不大,何老也不会看上他,林平这么想着话却没有说出口。
林平看着何启简紧皱的眉头不解道:“老爷似乎不想让李大人扳倒梁国舅?”
“林平,我和梁奇正斗了近二十年,如果是前几年我自然是一力促之,但是我现在……咳。”何启简又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林正忙上前拍打,好一阵,何启简才摆手示意结束。
“我现在这幅身子,又何必再和他斗得你死我活。”何启简长叹了一口气:“圣上年岁见长,早已不满我和梁奇正的掌权,但好歹他现下至少还得依仗着我们二人,若是梁奇正倒下,他手中的权势难道都能归了我吗?圣上怕是早就觊觎已久,到那时我就成了出头之鸟了。 ”
林平明白何启简的担忧,景元帝算是何启简一手驾到了皇位的,太傅如此功劳,圣上自然尊崇,太傅年轻的时候对于权欲也是有所追求,当时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可以说,景元帝当时还得看着太傅的意见行事。
那时何府可真是门庭若市,连着出门的小厮也比别人更有两分底气。
后来等圣上和梁奇正结了亲,梁奇正从尚书升成了丞相,何启简手中的权利也慢慢被其瓜分了一半,两人一直处在这种微妙斗争的关系之中,而朝廷的党派也从一家独大到分崩离析。
从那之后,人心各异,党派林立,直到今日。
何启简明白圣上的心思,不过是怕权利外放,他那时觉得圣上年纪尚幼,多管了一些,就让圣上萌生了想要弄权的心思,但他找谁不好,偏偏是那利欲熏心的梁奇正。
何启简当时也以为梁奇正夺权是为了圣上,哪晓得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可怜他这个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生生为别人做了嫁衣,那他就更不能放权,就这样争到了何筠出生,争到了李谦的出现,争到了现在……
不过就是政见不一,谁都想要来扩大自己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这权利谁都想要,只是现在就算是何启简不想要这权都不行了,他身后的那些利益共同体,那些曾在他身后吃饱喝足的官也不可能放他下马。
而他这么多年只得一个独女,他的手下门生这么多年也无一人可用。
他每年都在相看一些新晋的考生,也曾帮扶过一些人起势,但都折道半路,那些人要么心性不定要么能力不足,直到他遇到了李谦。
当时根本没人识他,即使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