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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好像忘记关心顾昀迟的伤势,可也没有去而复返的道理,裴衍问下属:“厕所在哪边?我得去一趟。”
病房里,温然还抬头挺胸地站着,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和军人接触多了,似乎也有了些庄严肃穆的气质。两手中指紧贴睡裤中缝,温然保持军姿,问顾昀迟:“我像不像个兵?”
“像。”顾昀迟说,“像脑袋有病。”
第二天早上温然回家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给周灼打电话。
“你行啊,过去半个月了才想起来找我是吧,我给你发几遍消息了,你回了吗?”
无非就是问他和顾昀迟到底是什么关系,温然说:“我回了啊。”
“你给我回个‘无可奉告’就算是回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去蓝玻璃充卡?”
“充个屁!别以为我不看新闻,顾昀迟是顾培闻的孙子!柏清集团!首富!你好意思天天跟我要那五百块的卡!”
充值卡看来今生无缘了,遇到抠门老板是一辈子的不幸。温然说:“没关系,也许你迟早有一天会破产。”
不等周灼发狂,温然的声音低下去:“我今天要回首都了,以后……不用再麻烦你帮我查妈妈的消息了。”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是怎样的结果,周灼沉默一会儿:“顾昀迟告诉你了?”
“嗯。”温然搓搓眼睛,“我想回去祭拜一下”
“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好过你一年又一年不停找下去。”周灼换了轻松的语调,“那就回去看看吧,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在首都没有人脉,你放心。”
“……”
挂掉电话,温然去了床头,趴到地上,手伸进床底,摸到钉在床板背面的小木盒,按下卡扣开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存折和证件,还有一个用绒布包裹起来的小物件。
将它们都整理好,温然一手撑着床准备起身,抬头的瞬间,后脑仿佛被敲了一闷棍,轰一声后双耳骤然陷入静音,随之而来的是眩晕,视线放慢,最后变成漆黑——脑袋像有千斤重,温然整个人往前坠,头缓缓抵在床沿。
过了七八秒,视力才渐渐恢復,温然眨眨眼,很慢地站起来,应该是趴得太低起身又太急,脑供血不足。
收拾完行李,温然拔掉除冰箱以外的所有插头,背着书包离开家。
到了军用机场,温然将身份证和护照交给顾昀迟一起拿过去检查登记,没过一会儿,顾昀迟拿了几张保密协议及信息表让他签字,而温然根本没注意文件抬头的‘随行家属’几个字,挥手签下潦草丑字,继续左看右看欣赏机场。
他们登上一架小型军用客机,顾昀迟在登机前就收到下属送来的一迭资料,起飞后,温然看了会儿窗外,忽然转过头,问顾昀迟:“你有没有多余的纸和笔?我有东西要写。”
没问要写什么,顾昀迟抽出一张纸,连同自己的笔一起递给他。温然放下小桌板,借着窗外明亮的光,埋头一笔一划地开始写字。
很短的几段话,但温然仔仔细细写了有二十分钟,写完后又认真检查几遍,这才盖上笔盖还给顾昀迟,然后将纸小心折起来放到书包里。
飞机已升至高空,望出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云海,温然发了会儿呆,迅速困了,在椅子上靠好,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就朦朦胧胧地要睡着,模糊间温然感觉到光线变暗,遮阳板似乎被关上了,取而代之的是暗黄色的阅读灯,最后身前很轻地落下一块柔软的毛毯。
于是他更深更舒适地睡去了。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无知觉地搭到自己肩膀上时,顾昀迟将视线从文件上收回,转头看。
一成不变的白噪音中,温然睡得安静且没有防备,长长的睫毛垂着,就像这几天晚上睡在身边的样子。
垂眼看他许久,顾昀迟伸出握着签字笔的手,在温然白皙的手腕一侧画了几笔。
像那年高中从首都飞往s市参加夏令营,温然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落地时是下午,顾昀迟打开遮光板,温然看出去,似梦非梦地感到恍惚,他离开这里已经七年。
下飞机后在机场餐厅补了顿午餐,两人坐上车。途中温然看着窗外,首都还是老样子,原本就已是顶级发达的城市,因而反倒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得有点累,温然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图案:一个扁扁的椭圆,里面点了两点。
“这是什么东西?”他抬起手问顾昀迟。
顾昀迟回復着通讯器里的消息,往他手上瞥了一眼:“什么时候文的身。”
“谁文身会纹猪鼻子?”
“不是你吗。”
温然甚至怀疑自己脸上也被画了,立刻朝顾昀迟那边靠了靠,探到主副驾中间的位置照后视镜,照完才放心。
开车的士兵目不斜视,紧抿着唇。
温然靠回椅背,扭头看着顾昀迟的侧脸,又看看手上的猪鼻子,最终还是没有把它擦掉。
半路在花店门口停下,温然去买了一束淡粉色的康乃馨,又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只打火机,随后再次坐上车。
一路驶向城北外,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阳光从车窗外晒进来,温暖而舒适,温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沿途风景,直到进入山林景区范围,他直起身,揣在口袋里的双手不自觉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