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芥子须弥】(1 / 8)
【番外:芥子须弥】
【休息】
夜色已深,开车的宋景行在等待值夜班的保安开门时看了一眼庄园——别墅的一楼仍旧亮着灯。
他想到家里那个人,通宵和奔波半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宋景行将车开进去,停在车库,快步走到别墅,用指纹开了锁,跟着亮光走到了餐厅。
今天宋景行出差回来的时间比预估得晚太多,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白露习惯早睡,其他几个人也不会允许她熬夜等宋景行。这个时间点,宋景行知道她不会醒着。
餐厅的桌上放着两个保温盒和一张写着“慢慢吃,不要洗碗,先休息。工作辛苦了”便签。
白露知道宋景行肯定会因为急着回来见她不吃晚饭,宋景行知道白露会为他准备一些食物——两个人爱得太默契。
宋景行嘴边带着笑,打开看了看。一个里面装着绿豆粥,一个是莲藕排骨汤。
分量刚刚好。够他填饱肚子,又不会因为饱腹感太强睡不着。
宋景行很早就意识到白露的温柔和他的“温柔”不是一种东西。他以往被无差别的责任感裹挟,而白露对别人的好却是源自她希望对方幸福的心。她好像一面镜子,让他认清真实的自己。
他慢慢品尝着她准备的食物,与平时三餐不同的调味方法表明这些食物出于她手。一束温暖的灯光照着他,液体顺着食管流下,他总觉得那温暖流到了四肢百骸。
宋景行将餐具放到水槽,放轻了脚步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澡。他打开房间的门,诧异地发现原本迭好的被子已被铺好,一侧微微鼓起。他缓缓走过去,屏住呼吸注视着爱人熟睡的容颜,终究是没有忍住翻腾的思念和爱意,吻了吻她的额头。
“景行”她迷迷糊糊喊他的名字。
“宝贝,我马上回来。”宋景行声音很轻。
房间内置浴室的水声可能会吵到她,宋景行拿好换洗的衣物和毛巾,去了公用的浴室。等他洗净一身疲劳,才得以躺在柔软的床铺将她柔软的身躯抱进怀里。
即使个子不矮,怀里的人因为童年时期营养不良,骨架子显得很小,也一直没养出太多肉来。和宋景行相比,她显得非常娇小。但抱着她的时候宋景行的心就像是被拼好的拼图,终于觉得尘埃落定。
毕竟队友都说“队长的追求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宋景行不是事业上野心特别强的那种人。他的确本分、不争抢,如果他对某个安排有所异议,那必定是因为他觉得那个位置比起交给其他人,交给他更合适。因此,在上级多次想提拔他,想让他从一线转到统筹管理工作时,宋景行无一例外地拒绝了,继续留在那个没怎么前途可言的大队里。
加班和出差家常便饭,的确是份很辛苦的工作。
家里其他几个人事业近些年基本都稳定下来,虽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但比起刚住到一起的时候,总归是要闲一些了。只有宋景行,依旧忙碌如初。
他年纪见长,精力不如以往,通宵后常常需要强打精神。白露也知道宋景行由于职业需要,时刻处于戒备的状态。即使夜里,宋景行手机也从来不静音,一点轻微的响动就会醒——毕竟一个电话、一条消息就能把她的恋人从难得的相处时光中叫走。
这些都让白露很担心他的身体。她何尝不想深爱的丈夫去一个更悠闲、更安全的职位呢?但她懂得宋景行,所以支持他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开口劝说过。
白露特意学了一些按摩的技巧帮助他缓解高强度工作带来的身体不适。几年前,他们之间就养成了一个小习惯——周末的午休,白露会陪着宋景行,让他彻底放松地睡上半个小时午觉。在这半个小时里,白露会替他盯着手机里随时可能下达的通知,而宋景行可以卸下所有责任,短暂地放松自己。宋景行自然完全信任白露,他从不担心白露会隐瞒或是错过那些消息。被她拥抱在怀中或是枕在她腿上的假日的午后,对他来说是难能可贵的、真正的休息。
宋景行睁开眼,在怀中人的发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白露对他的付出和不曾言说的担心,他都心知肚明。
他在想:他培养的那个新人也许已经足够成熟,可以接替他队长的位置了。
【补全】
白露赤身裸体的趴在纪寒身上,刚刚餍足的男人气定神闲地轻轻揉捏着她泛着点红的臀瓣。
酒店落地窗外是夜晚的巴黎,亮着灯的铁塔如最终殊途同归、交汇在一起的两条道路。
纪寒垂眸看她,握住她有点红的手腕,摩挲了几下:“疼吗?”
“不呀。”白露吻了吻他的胸膛,“老公,你最近都没怎么绑我,这是在担心你自己技艺生疏吗?”
纪寒掐了掐她脸颊上的软肉,轻笑一声:“你说说看,老公生疏了没?”
在一起越久,他绑她的次数下降得越明显。这个神经敏感的男人终于从她持久不变的爱里得到了足够多的安全感。
今天,他们终于履行了年少时未完成的约定,共同来到巴黎。
赤身裸体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从床上注视着那个落地窗外他们本该在很多年的到达的城市。
“你那些信件里对欧洲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憧憬”纪寒按着她柔软的掌心,回忆起那段时光,“那天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甚至计划好了要怎么安慰失望的你。”
“你的计划是什么?”
白露转过头,看向他的眼眸跃动着某种笃定。
“给你买冰淇淋。”笑意出现在纪寒脸上,“再提前带你去看山,转移注意力。”
“嗯”白露也笑,亲他的唇,“和我猜的一样。”
纪寒闭上眼回应她的吻,轻轻咬着她的嘴唇,舔舐她的舌尖。两个人十指交扣,不知疲惫地交换着鼻息。
良久,纪寒离开她的唇,看着她的脸庞,低声问她:
“所以,见到真实的那一面后,失望了吗?”
像是在问她对欧洲的印象,却又不止是在问这点。
白露看着他的眼睛:“失望过。但错的不是这座城市,是抱有天真幻想的我。现在不会了。不完美的、真实的才有意义。我爱的是那个存在着的人,不是我的凭空想象。”
他一时无话,被她牵起交握的手,在手背落下一个吻。白露凑近他的脸,歪着头,笑道:“而且,那时候我期待那场旅行,期待的本来就不是欧洲,是和你在一起呀。就算有失望、耍小性子,也都是冲你撒娇的手段罢了。老公你知道的吧?”
“嗯。”纪寒收紧手臂,弯起嘴角,目光柔和,“和我猜的一样。”
最初试着进入这段并非一对一的关系时,无法忍受和别人分享她的纪寒看到白露和别人显得亲昵一点都会双手发抖。他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失去和她的联系的时候觉得天各一方可以接受,真的拥有了她之后却开始患得患失。他有时候甚至夜里做噩梦,梦到他满世界找都找不到白露,那种恐慌让他回想起年少时的自己。惊醒后,如果她不在枕边,纪寒会拿着她给的钥匙,开车去她家找她。很巧的是,白露每一次都在家。她总会紧紧把被情绪拉陷的他抱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地说“我爱你,最爱你,纪寒”。纪寒后来很少再和她说“把其他人赶走”之类的话。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让她担忧他会因为愤怒和不甘抽身离去。在他把自己变成一座人海里的孤屿、一座密不可侵的死城之前,白露就被他划入了国界内。独自伫立在钢铁森林的夜晚,他饱尝孤独和思念的滋味,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白露已经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