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偷懒(3 / 8)
脸巾递给了谢玉。
谢玉闻到了她身上的扑鼻香味,冷脸接过了她殷勤递来的脸巾。
谯知微的嘴角含着一抹轻盈的笑意,动作妥帖宛如闺秀。谯知微知道自己昨天得罪了谢玉,故而今天伺候他总带着点讨好的目的。
她昨个儿回去仔细想了想,谢玉其实并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为了生计,她这份差事还是丢不得的。
她勉强承认自己本质是个奴颜媚骨的下贱胚子。
谯知微给谢玉束发的时候,总觉得今天的谢玉心情不太好。他的眉间微敛,似有躁郁之se。
谯知微嘴角的微笑有些讪讪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谢玉总不会还在记她的仇吧。
她手中的动作越发谨慎。谢玉这一头青丝生得好,触感柔顺冰凉,披在肩头时,像诗曲里y唱的世外仙君。谯知微小心翼翼地替他束好了发,没扯断一根发丝。
谢玉的骨相清朗端正,佩好发冠后,又是意气风发的贵郎。
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距离极近,谢玉闻见她身上的那gu幽香越发浓郁。
她一进门,谢玉就发现她今日抹了粉,涂了脂。肤白如玉,口若含樱,腮边更是一抹红。
美人在骨不在皮,故而浓妆淡抹皆是相宜。谢玉习惯了她一张清透的芙蓉面,却是第一次见她施了粉黛的模样。
丑肯定是不丑的,但是心思不纯,在谢玉眼中就添了几分丑恶。他又想起谢府里雀群似的丫鬟,在他路过时矫r0u造作地y诗唱曲,又或者在他身旁故意落下一朵粉蓝se的手帕。
就差把“g引”二字写在脸上。
他厌烦无b,想斥责一番,又觉得小题大做。每每只能冷脸离开,装作视若无睹。nv儿家的芳心自然是脆弱的,谢玉嫌恶的态度让她们收敛了很多。
但依旧个个在谢玉面前搽脂抹粉,成天在他经过的路线上晃荡,盼自己的容颜哪天便能入了谢玉的眼。
谢玉必定看不上这种nv人,自然也看不上效仿这种行为的谯知微。哪怕她是被他爹当作通房塞给他的。
谯知微身上那gu香味是脂粉的香味。因为廉价,香料的配b就不够jg细,所以香气格外霸道刺鼻。
谢玉用余光扫了眼这个品味庸俗的nv人,见她嘴角依旧含着抹温柔笑意,长长的睫毛宛若鸦羽,更显得那双杏子眼顾盼生辉。
谢玉在心里看轻了她,面上却只是一片淡漠,透不出什么情绪。对于这些暗戳戳的心思,谢玉本应和往常一样熟视无睹,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偏朝着谯知微露了几分刻薄。
“识字么?”谢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谯知微一时没反应过来谢玉是在问自己,愣了一愣,才轻声道:“认得几个字,但不多。”
谯知微的识字水平也就能看懂些通俗话本,生僻字也认得几个,还是她在话本里学来的,例如“b”“朖”“c”什么的。除此之外,她文化水平堪忧,什么卷经集策是万万看不懂的。
谯知微感觉谢玉貌似轻蔑地笑了一下,他嘴角翘起的弧度转瞬即逝。随即听见他说:“古文云,气质美如兰,才华馥b仙。可见对于nv子来说,高洁的品质和超逸的才情才是最重要的,而非空有一张俗yan的面容。”
谢玉挑眉,冷眼打量着谯知微傅粉施朱的脸。她的皮肤很细腻,脸颊的胭脂也妖娆好看。
谯知微一不小心和谢玉来了个对视,连忙恭顺地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谢玉在鄙薄她。
她只是奇怪谢玉今天怎的和她说起话来,他从来是不屑与下人们交谈的,尤其是婢nv。
“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眼瞧着谯知微一副走神的模样,谢玉的嗓音清冷至极。
谯知微的脑子却转到了一个奇怪的方向。谢玉长得丰神俊朗,不也是他口中的美貌红妆吗?他怎么自己说自己是间蒙衣厕所?
谯知微没有意识到谢玉是在讥讽她,因自己的胡乱揣测而不合时宜地弯了弯唇角。
而谢玉眸se愈冷。
她微微颔首,笑得俏皮。谢玉这才注意到她的发髻挽得松松垮垮,几缕青丝垂在耳旁,配着她的微笑,十分慵懒妩媚,和他当初看中的“端庄”是一点也不沾边的。
她的领口也是歪的,露出雪白的脖颈,让谢玉想到一种清透的骨瓷。
谢玉起得不算顶早,谯知微自然也有充足的时间拾掇好她自己,再来服侍他。
可她衣冠如此潦草,却有时间涂脂抹粉,每一处看似不经意的细节都在凸显nv儿媚态。谢玉很难不怀疑她是刻意为之。
他心生厌恶,吩咐谯知微道:“去把案桌最上层的字帖拿过来。”
“是。”谯知微细声细气地应道,转身朝案桌走去。往常她服侍完他洗漱后,谢玉便叫她回了,今日谢玉却有点反常。他往日是绝对不允许她触碰书架或是案桌的。
谢玉是她的衣食父母,谯知微恨不能当回他肚子里的蛔虫。她着实没ga0懂谢玉的意思,心中忐忑,故而步伐也有些僵y。
谢玉坐于檀椅,手里把玩着一只斗彩茶杯。从背后看去,她走路的姿态也是稍显做作的。碎步轻盈,腰肢纤细,谢玉皱眉移开了目光,刻意忽略了她一扭一扭的t0ngbu。
谯知微将那张褚皮纸捧在手心,正要递交与谢玉时,却听见他说:“你把开头那段念出来。”
谯知微这才仔细瞧着手里的皮纸。纸张交结匀紧,纤维致细,一看就是贵纸。墨迹浓而不滞,满纸生香,一闻就是好墨。
所幸这字帖的内容倒不晦涩,谯知微依言读道:“人必其自ai也,而后人ai诸;人必其自敬也,而后人敬诸。”
她的声音韵致醇柔,不适合读些庄重的文字,倒适合唱曲儿。谢玉本想借这句话敲打她一下,望她自尊自ai,恪守本分。可谯知微用她的嗓音念出来时,谢玉又听得烦躁。
谢玉抿唇不语,当谯知微疑惑地看向他时,他才道:“你对此句有何见解?”
谢玉这一问,着实是在为难她。
谯知微草包一个,顶多理解个字面意思,对ai啊敬啊能有什么见解?在她看来,修身养x毫无意义,吃香喝辣才是第一要务。
谯知微头都大了,谢玉怎么还要考核她的文化水平,如今做丫鬟也要有门槛了吗。她装作沉思之状,眼睛却要把这张字帖盯出个洞来。
空气静默了良久。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糊弄过去。
只见皮纸上的字迹运笔遒劲,切玉通神。哪怕谯知微是个门外汉,也能看出写字之人的功力。
她忽而灵光一现,想了个不出错的回答。谯知微努力控制面部表情,极力挤出她毕生最真诚的笑容,恭维道:“公子这字写得极好。”
然后她发现谢玉的脸好像黑了。
谢玉没有搭她的茬,一时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谯知微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结果没抓稳手中的字帖,字帖连着卷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谯知微赶紧从地上拾起来,用衣袖擦了擦纸面上沾染的灰尘,又小心翼翼地捏在手中。眉心微蹙,一副闯了祸的可怜样。
她这笨拙模样落入谢玉的眼里,让他突然懊恼自己为何要对牛弹琴。谢玉从来点到为止,遂不耐烦地开口:“罢了,你先下去吧。”
“那我马上去给公子采露。”
谯知微如蒙大赦,溜之大吉前还补了一句,“公子的字是真写的好,钦佩得我都想拜您为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