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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泓渟没有叙述太多的细节,他说得十分简略,但是随着谌泓渟的话,李信昀的脑海之中闪过某些片段。
那些他从医院苏醒之前、在后来许多个夜晚都曾经梦到的那些片段,比如谌泓渟和容昀在露台上的相拥,在花店之中的亲吻那些如果容昀这个人不存在,理论上就不应该在李信昀的脑海里存在的片段。
正如医生所说,你这一次的失忆是暂时性的,只过了大概三个月吧,你就开始恢复记忆了。
李信昀的心脏揪成一团,他的心跳声快得令他觉得自己仿像是要晕厥过去他知道自己在越来越接近一个可怕的事实,可他连想也不敢想,只能够听谌泓渟叙述。他声音颤抖地追问:什么失忆、恢复记忆,你到底在说什么?
阿昀不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你变成容昀吗?谌泓渟的双眸温柔地凝望着李信昀,如同最真挚而深情的表白,可内容却让人觉得脊背生寒,因为我舍不得,因为我不甘心。为什么你可以永远忘记我们在旧桥镇的一切,为什么不能够干脆地永远忘记从前的所有?
李信昀几乎已经震惊到麻木,他麻木地听着谌泓渟阐述着一个最为疯狂和恐怖的秘密,他从这秘密之中,终于拼凑出一个真相的雏形。
车祸事故之后原来自己并不是昏迷了一年,而是只昏迷了三个月就醒来了,那时候因为头部撞击,他再一次失忆了,但是这一次失忆不只是忘记了一年的记忆或是某一件事、某一个人,这一次他遗忘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全部的记忆,而那时候的谌泓渟便撒谎欺骗了他,说他们是恋人关系,并且以恋人的关系和他相处了三个月。
但是李信昀的这一次失忆却仅仅只是车祸的后遗症,随着时间流逝,他开始慢慢地想起一些以前的琐碎记忆,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是完全恢复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因为想起来的过去与谌泓渟所叙述的事情有所出入,因此他开始渐渐怀疑起来。
谌泓渟没有办法阻止他想起来,却有办法让他忘记。
在知道李信昀开始恢复记忆之后,谌泓渟请来了催眠师,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对李信昀进行了催眠,使得李信昀遗忘了这段完全失忆的时光,并且在催眠的同时,还对他的身体各处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整形,使得他看起来完全像是另一个人,却又和原来的自己如此相似。
然后,李信昀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那个以为自己昏迷了一年、重生成为了容昀的李信昀。
原来那些李信昀以为是容昀残留的记忆片段,其实是李信昀自己真实的记忆碎片。而谌泓渟利用这些记忆的碎片,来构筑成为名为容昀的牢笼的基石,让李信昀对他所编造的虚假的世界深信不疑。
李信昀浑身都在发抖,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或者是别的什么,他听着谌泓渟平淡地叙述着的他车祸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平淡得像是在叙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而李信昀甚至连这样这种程度的叙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这一句足够叫人觉得心惊;如果这是假的,李信昀不知道还有什么真相足以比这还要可怕。他的身体仿佛世刚刚从冰水之中才打捞起来一样冰冷,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的存在,好像他的思绪与灵魂皆已经坠入了虚空之中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可怖和荒谬的事情存在?
谌泓渟走到李信昀的身前,他再一次半跪在李信昀的身前。李信昀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谌泓渟一时抖露的过多的感情和秘密如同一块巨石,从山顶滚落下来,因为太过骇人,李信昀手脚僵硬,没有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巨石以惊天裂地的来势滚向自己,把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
阿昀,即便你已经忘记了,但你的这道伤口,是为我留下的,所以,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谌泓渟消除了李信昀身上的这道疤痕,疤痕太深的部分没有办法通过医学手段在短时间内完全掩盖,所以谌泓渟在上面纹上了自己的名字,掩盖住了不能消除的那部分疤痕。如此仿佛在李信昀的身体上刻下了自己的标记,这样就好像李信昀是真的属于自己了。
李信昀看着谌泓渟近乎虔诚地,俯在他的身前,再一次埋首在他的小腹,隔着衣物,亲吻着拿出原先应该是一道疤痕,现在却只剩下一个如同标记一般的纹身的地方。谌泓渟的亲吻仿佛某种信号,令李信昀的灵魂与意识在这一刻回笼,他按着谌泓渟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他:谌泓渟,你是个疯子!
谌泓渟被他推到在地,但是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不悦,而是依旧微笑着仰视着他,说道:或许吧。
他分明是仰视着李信昀,却给予了李信昀一种比俯视更甚的压迫感,仿佛不过猛兽在逗弄着他的猎物,因为猎物早已经在他的陷阱之中,所以完全地有恃无恐。
李信昀踉跄着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仿佛是惧怕谌泓渟追上来。而身后的谌泓渟并没有追上来的迹象,但是李信昀却感觉他如同怪物一般如影随形着,好像无论他怎么样奔跑,都无法逃离谌泓渟的影子。
他跑出房间,下到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一个趔趄,李信昀差点摔倒在地上,正在客厅的岚姨看见他的样子十分吃惊,急忙想上前来扶他,她只看到李信昀的神情茫然而混乱,李信昀从今天回来的时候就似乎情绪不对,她晚上叫李信昀吃饭的时候李信昀就没有应答,因此还特地给谌泓渟打了电话。她担忧地问:容先生,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