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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谈了这许久,想来还算顺利?”结果如何,故岑一瞧他的神色便知,却还是如此问了一句。
“算是没叫我白跑这一趟。”晏谙嘴角扬起笑意,温柔都藏在眼底,“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
马车里,故岑随口询问:“既然怀王殿下无意隐瞒,为何前几日要对王爷避而不见?”这些时日,晏谙的犹豫和担忧都被他看在眼里。
“其实一开始,他大抵没想与我说这些。”他们兄弟两个,虽然不如和太子那般针锋相对,却也谈不上多亲近。晏谙可以断定,晏谦一开始并没有对他全盘托出的打算,自己也没有执着到非帮他不可。
“那为何……”故岑欲言又止。
晏谙微微垂下眼眸,他不知道晏谦是被自己的哪句话说得动摇了,但他最后的尝试,完全是看在怀王妃的面子上。
怀王夫妻感情甚笃,怀王妃……更是情深意切。
“每一个付诸真心之人都不应该被辜负。”
车厢轻晃,两人的视线在那一刹那交织,故岑仓惶挪开目光,将眸中神色尽数藏匿于阴影,晏谙却莫名注视了他许久。
就像心中的那份安定,不知所起,难以言述。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更,后天也有一更,这周是勤劳的小蜜蜂……
无眠夜
战事紧急耽误不得,瑞昌帝不日便下了旨,晏谦即刻起程。
怀王妃瞒得严,就连贤妃都是一直到两个月后,才得知她已经有孕三月有余了。
听到消息时,晏谙正在看晏谦传回来的密信。初至边关时,表面上看着一切都还好,直到晏谦领着兵跟阿布尔斯正面打了两场仗,这才发觉边关守备军松弛无度、军纪涣散,反观漠北军在王子阿布尔斯的带领下士气高昂,两两相较差异愈发显著,竟引得守备军的士气更加低迷了。
这样一支军队如何能打出胜仗?晏谦转变策略,与漠北军的正面交锋能避则避,多守少攻,以免被阿布尔斯发现端倪,一边即刻着手整顿军容。不练不知道,还真被晏谙一语成谶,按照操练时守备军的生疏程度,只怕军报上的练兵都是假的。
晏谦大怒了一场,几个将领全部受到了处罚。然而祸不单行,战场上还正焦头烂额,竟又在这个时候发现了私贸的痕迹。
“难怪去岁会战败,就守备军如今这个样子,别说对战漠北军,连流民都镇不住!”晏谙将信狠狠摔在桌上,“公主为保两国和平自愿和亲,这些人,哪里堪得起将领二字!”
晏谦曾在朝堂上提出过通商互市的建议,被驳回之后此事便没了水花,结果竟有人堂而皇之地搞起了私贸。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不管统治者是何态度,百姓要吃饭要活下去总是无辜的;然而现在是战时,这私贸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交换的可就不仅仅只是粮食,而是军火了!
故岑又是气恼又是无奈,“那现在可怎么办?”
“本王自会以怀王的名义上奏,将领、私贸,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旁的……”晏谙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边防也不知道废弛了多久,只能看晏谦的造化,或许他继承了老侯爷的衣钵,真的有为将之才,能让守备军重新焕发生机也未尝可知。我也只能替他看护好粮草,防止当年的悲剧重演。”
是夜,晏谙被屋外的蝉鸣吵得难以入眠,干脆起身在院子里踱步。闷热的夜晚,空气中像是凝着一层水汽,黏在身上闷得心下烦躁。月亮也被积云遮住,只发出一片朦胧月光,星星更是一颗都没有。
四下连只萤火虫都瞧不见。
“王爷……还没睡啊?”
晏谙扭头,故岑提着一盏灯闯入视线,他身后夜色浓重,手里的灯笼是这片夜色唯一的光源,映入晏谙眸中,他的眼睛也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蝉虫太闹,吵得人睡不着。”其实不怪蝉虫,是他自己有烦心事。
“怪属下白日里躲懒,应该叫人把蝉虫都粘掉的,平白扰了王爷就寝,明日上朝该精神不济了。”
晏谙却道:“蝉一生也不过这两三个月,冬日寂寥,想听还听不见这个声儿呢。”
故岑好笑地扬了扬眉,“那属下就陪王爷听一会儿这仲夏之音?”
晏谙欣然应允。
两人还真就立在树下不作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向树冠,听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先后乐出了声。晏谙扭了扭头,笑着“哎呦”了一声,“仰得我脖子都酸了。”
故岑乐道:“王爷日日伏案肩颈疲乏,如此仰一仰也好。”
“就你有理。”晏谙弯着眉眼含笑瞪他。
顿了顿,轻叹道:“我只是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就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连孔令行都是被逼急了才敢从此事下手,他们就不怕漠北真的打过来?到那时候他们的这些利益哪里还会存在。”
原来大启真的不是坏在太子或孔令行一个人身上,而是坏在这么唯利是图的一群人身上。
听他说完了,故岑将灯笼挑高了些,围绕灯笼飞舞的几只小虫也随之飞高,有的还一下一下往灯笼纸上撞,不断尝试靠近里面的烛光。
“飞蛾扑火,也不会考虑撞到火焰后的灼烧之痛,他们看不到全局,也就不会想那么远了。”
“鼠目寸光,难为你形容得如此文雅。”晏谙心情好多了,笑着打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