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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便下了车,过去问:“小辈唐突了,敢问这位夫人,可是马车出了问题,办不了事?”
妇人急的眼角纹路都带着担忧:“唉,可不就是运气不济,车坏这了,我急着出城接我外孙呢,我那小孙孙才三岁,一路随母亲奔波来看望外祖母,来信说人小不懂雨的寒凉,踩了会儿水就染了风寒,也不知道烧没烧,这不得赶紧接回来看大夫,落下病根可如何是好哟……”
“都怪我那不争气的老伴,家里什么事都解决不了,要钱没钱,要东西没东西,成天在外头跟人吵架,昨天还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外孙孙好不容易来一趟,都不能给找辆好点的车来,今日要接不到我外孙孙,我回去也得把他揍一顿……”
妇人眉目和善,穿着仪态有股清贵之气,显然不是狡傲刁难之人,现在说话又快又急,甚至失了些条理,可见是真的急了。
“夫人若不嫌弃,我这马车借你可好?”
温阮指了指身后马车,肃容道:“我名温阮,住温国公府,夫人今日用完马车,着人送过去就行。”
妇人有些惊讶:“你不用?”
温阮笑唇微扬,眉目弯弯,乖巧极了:“我去的地方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不影响。”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小伙子……”
妇人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怔住:“你说你叫……阿阮?”
温阮有些意外她唤的这么亲切,但也不打紧,他一向招长者喜欢:“是,熟悉的人都唤我阿阮。”
妇人眼神略复杂,掠过他肩侧,看向跟着的长随:“他是不是……叫南星?”
温阮这次是真意外了:“您认识他?”
妇人闭了闭眼,掩住眸底水光,再睁开时,一片温暖慈爱:“方才听到你们聊天啦,年纪大了耳朵背,没怎么听清,是以有此一问,行,阿阮,这回我老婆子就沾你个光,借你这马车用了,回头再好好谢你!”
她是真的着急,有了马车,并未多做停留,立刻安排人换车,很快离开了。
南星看着马车渐渐变小的影子,并不担心遇到骗子,别人不还车,少爷心善,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任何后续他都能处理好,他只是感觉有点奇怪:“这位夫人好像哭了。”
还认得他。
确切的说,是认识少爷。
温阮也觉得有些意外,但他感觉的到,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恶意,那就无碍:“许是最难最急的事终于解决了?世间万千态,唯亲情最可贵。”
下来走走果然更舒服,往日觉得热的阳光,今日却是正好,穿过树枝留下的光影斑驳,掠过屋檐落在地上的规则形状,都很漂亮,轻轻转动手腕,都感觉阳光在指尖跳跃,很是活泼可爱。
就是接下来偶遇的人,没那么活泼可爱。
温阮遇到了六皇子邾晏。
这是去往聚日楼的路,六殿下从斜边巷子插过来,肩宽腿长,华服尊贵,一如既往气质疏冷,又艳光四射……呃,艳光四射这个词语有些不恰当,但六殿下相貌俊美,如垆边月,似夏花灿,呈皎皎月芒,润珠玉之辉,有五分独特的禁欲感,又有五分难以捉摸的放肆野感,让你看得到,摸不着,想亲近,又不敢,的确是最容易让人一见倾心的那种类型。
让人一见倾心的六殿下目不斜视,分明看到了温阮,却当没看到一样,步履缓慢的擦肩走过。
温阮:……
今日心情不佳么?
对方身份尊贵,可以看到像没看到,他却不能,急走两步上前:“见过六殿下。”
六殿下没说话,隻眼梢往下往侧,睨了他一眼。
主子没说话的意思,蓝田只能硬着头皮翻译:“殿下说,你是何人,缘何拦路?”
温阮:……
确定了,不但生气了心情不好,生的还是他的气!
“可是我做的竹皂殿下不满意,生我气了?”温阮笑眼弯弯,乖极了。
说起这竹皂,六殿下更不说话了,还拿眼梢扫蓝田。
蓝田:……
这您催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啊,能说殿下把它射碎了么!
“殿下说,尚算满意。”
满意的不得了,满意的都弄碎了。
“那殿下随便用,用完了我再给殿下做新的,”温阮唇角扬起,看着六殿下超级衬托气质的华服,有些羡慕,“殿下这样穿可真好看。”
身高腿长肩宽腰直,简直是衣裳架子,随便披块抹布都好看,这样精心搭配,简直能闪瞎人眼了!
“咳,我是说,殿下这般气质尊贵,优雅谦华,相亲都够用了。”
“我相亲,你很不满意?”邾晏终于转过脸看他。
温阮立刻摆手:“岂敢岂敢,人生大事,怎能轻忽?我今日也是府里有安排,才过来的。”
他想表示自己的同理心,非但不敢指点皇子的婚恋观,也非常理解,大家都是男人么,要面子,又羞于承认这点,他以为这样表达气氛会缓和,不想六殿下眸底霜色更甚,方才那一瞬间的松动仿佛是错觉。
“要去见那日的小姑娘?嗯?”
什么小姑娘,哪里有小姑娘……
温阮蓦的想起,还真有一个,那日国公府举宴,的确有个小姑娘迷了路,他给指了下,还被六殿下看到了,好像姓安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