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袋顶开,大步走进前堂。
前堂很小,只七八张小塑料桌和配套的塑料凳,上下都弥漫酱油醋蒜气息,肖芥子走进桌凳间的步道,突然悲从中来,先脱下长棉服扔在地上——当然是里衬朝上避免弄脏——然后身子一歪,向着棉服铺就的那一块砸栽下去。
栽成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一动不动,万念俱灰,像一具悲伤情绪满溢的尸体。
夕阳的光从高处的通风气窗里透进来,在灰扑扑的墙上打下温暖的橘色光斑,光斑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最后店内店外,很像摇摇晃晃溺了水,沉进同一片没人情味的黑里。
肖芥子把脸埋进棉服,眼泪慢慢流下来。
她太可怜了,这些年,她这么辛苦,忙前忙后,忙出了一只虫子……还可能是苍蝇。
不想过了,今晚她就吊死在这面馆里。
也不好,能看得出,面馆老板是个辛苦挣生活的实在人,把人门面搞成凶宅,有点不讲美德,吊去别的地方吧。
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阿喀察的里里外外,最后决定吊在省道进阿喀察的途中,那里有块“欢迎您来到阿喀察”的大广告牌,她就吊在牌子上吧,俯瞰这南来北往的车流。
这么一想,眼泪流得更多了,想象着自己孤零零地吊在那,经受风吹雨打,后来应该还是政府好心,给她收葬,工人戴着口罩,满眼晦气地把她从广告牌上起下来,拖去火葬场烧成灰,装进最廉价的一档骨灰盒。
太凄凉了,肖芥子裹紧衣服,把衣袖交叉抱起——连难过时的拥抱,都是她自己的衣服给的,下次她得买件名牌,这样怀抱会显得比较值钱。
过了会,她从地上爬起来。
完整地“死”了一次,心里舒服多了,感觉还能多过几年。
真要是怀出个虫子,那就打掉,左不过从头再来。反正有红姑在,她能看胎、催生、接生,那打掉,自然也是没问题的。
临近半夜的时候,马修远给209打了个电话,问陈琮醒了没有、感觉如何,能不能去跟福婆聊会天。
命都是人家救下来的,这里头没有“能不能”的余地,更何况,快半夜了还打来,明显不是去唠闲嗑。
陈琮挣扎着坐起,说:“能去。”
10分钟后,马修远就过来接了,还挺人性化地搞来一个简易轮椅,他很客气地对颜如玉说:“我推他过去就行了,回头再给推回来。”
颜如玉目送着陈琮被推走,表情很复杂,仿佛马修远推走了他地里精心栽培了十年的瓜。
路上,陈琮再一次问起金媛媛的事,希望能从马修远这里听到些不一样的,可惜事与愿违。
马修远也说是抑郁,还说下午的时候,金媛媛的男朋友代表家属,来宾馆闹过一回,要求不低于五万的赔偿。
陈琮挺难受的,五万,一条命就过去了,如果可以这么折算,他愿意出五万,把金媛媛换回来。
他始终记得,早上分别的时候,金媛媛自两扇门里探出身子,很认真地跟他解释,葛鹏的爸爸是她的舅舅,而她,等于是舅舅照顾着养大的。
一个人,愿意跟你说些不常向外人道的私事,那就是把你当朋友了吧。
……
房间修缮的关系,寿爷从417搬到了419号房。
同款房型,豪华套,但其实就是地方大点,并不分内外间,进了房就能看到床。
一进门,满屋子酒味。
陈琮的目光一下子被床边角落里盘腿坐着的一个胖子给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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