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而这边,只有叫人厌烦的顾家人,依照那家人的尿性,以后还有得闹呢。
但是顾栓子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林真叫住周涛和马氏:“既然孩子没说话,这事就先放放,等他爹头七过了再说吧。”
马氏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想想顾栓子刚死了爹,还是心疼这个侄儿,便也不说话了。
吃的时候香喷喷的一顿饭,吃到最后却生出几个心思。
不过林真还好,两碗饭一下肚,其他事儿都抛在脑后了。
虽然丧礼已经办过,但是屋子里要归置的东西还很多,那些穿过的麻衣白布也要起火烧了,还有从村子里借的碗筷也要一家家的还,顺便跟几个近一点的人家通个气,让他们在顾大头七的时候来帮忙。
头七不比丧礼,来的人不必多,只要七八个就成,到时候去顾大坟上抬几筐土盖到坟头上,煮饭给念经的先生吃就行。
所以林真又请了办丧礼的时候,厨房里的兰大娘和陆大娘。
他心里有谱,这两个人心性可以,虽然拿了一些当时采买的东西,但量都很少,干活也麻利,比其他几个好多了。
兰大娘被找的时候还有些脸红不好意思,诺诺地道:“去得去得,那天我早些去。”
她们干的那些事自个儿心里有数,不就是欺负顾大在村里没根基,林真娘家远,但是兰大娘拿了以后心里一直不得劲,之后几天干活儿忒勤快,就是想自己心里头舒服一些。
叫她没想到的是林真竟然还找她,半字不提她拿东西那些事。
林真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兰大娘,我再去找陆大娘。”
“好,一定不误你的事。”
林真忙完这样忙那样,几乎每天都是倒头就睡,所以也没注意到那个小崽子时不时地盯着他看,眼神阴沉沉的。
——
很快,到了顾大头七的前一天。
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该请的人也请了,林真终于能喘口气,坐在火炉旁边望着窗外头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微微皱眉。
这雪米跟雪不一样,雪米下多了就会冻,就现在这些泥土路,别说给顾大垒坟了,走路都会摔跤。
要是下成大学还好一点,至少踩上去是软绵的,没那么滑。
“哔啵——”
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柴火炸起了一串小火花,落到林真的膝盖和小腿裤子上。
他刚伸手,一双黑漆漆的小手就伸过来把火花拍掉了。
他转头望着这些日子说的话不超过五句的顾栓子,抓起那双手翻看了一下。
顾栓子想挣脱出去,但林真好歹也是个大人,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看了看,道:“那是火,不是其他东西,下次别直接伸手去拍,仔细烫了手。”
他的手手指纤长,皮肤白净,嫁的第一个男人是地主儿子,第二个男人是有钱的顾大,都是不需要他操劳地里活计的,所以养得一点老茧都没有,嫩豆腐一样。
而顾栓子虽然才七岁,但手掌手指也不小,就是黑,指甲里还有些污泥,手背还有些皴了,和他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确认他手没事,林真放开他,顾栓子把那只手背到背后,使劲蹭了蹭衣服。
这几天马氏和周涛一直跟他说,让他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顾栓子没答应,但是也没说话。
他对那些个表哥表姐不熟悉,对来过好几次的外公外婆却有印象。
但是他舍不得父亲起的这栋房子,这里有很多很多父亲和他的回忆,他不想走。
虞吸 而且这个继爹也变了许多,特别是那天他听到的那些话,让马氏和周涛的话诱惑力并不那么大。
他心里头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林真真的说到做到,他以后就好好孝敬林真,给林真养老。
接连大半个月的熬夜让林真顾栓子都缺觉,天色暗下来没一会儿就洗脚上床。
半夜,顾栓子被尿憋醒了,他穿着棉裤棉衣起来,仗着对自己家里熟悉外头有雪影,连灯都没点,往茅房那边走去。
刚过左边厢房,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道:“我的乖乖儿,不是说好等顾大下葬了就拿着他装银子的那个匣子去村口等我吗,叫我一连等了好几天都没见你影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顾大有口装银子的匣子,顾栓子知道,他爹拿给他看好多回,说里面的东西以后都是他的,给他娶媳妇儿,给他买地,让他过地主的日子。
而知道那口匣子的,除了他们父子两,就只有林真这个枕边人。
毕竟顾大是个有些自傲的人,他不觉得林真能够偷跑自己的东西,进进出出的时候也没瞒着他。
顾栓子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还带着温热的身体瞬间坠入冰窖。
他放轻脚步,悄悄贴着墙走过去,只见在厢房旁边的那颗老梨树旁边,一个身形还算高挑的男人站在那里,而他对面站着的,就是晚上那会儿他给拍火花的继爹林真。
他穿了一身浅青色的棉袍,棉袍里面还加了一条棉裤,旁人穿着显臃肿的衣袍裤子他穿着正正好,一张白生生的脸被雪影映着,叫他跟前的男人迷了心窍。
“咔嚓——”
墙角堆着的柴火被踩断,在雪夜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站在林真对面的男人吓得猛地转过身,下一秒就看到一个到他腰上面一些的小孩子提着把磨得铮亮的斧子,冲着他就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