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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旁跟班都开始神思不属的模样,金衣弟子忍不住冷哼一声,踹了身边人一脚:“蠢货,你再不抬头,就要撞树上去了。”
他身边的小跟班赶紧停下脚步,绕过那大树,对着金衣弟子憨憨地笑了:“多谢明公子提醒。”
并非是好意的提醒,只是发泄郁气。
从方才起,明晟心中一直憋着一股火。
他难得没有在外维持“内向世家公子”的做派,恶劣地勾起了嘴角,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弟子,直把对方看得忐忑不安后,才拖长了语调开口。
“就为了这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恩赐,你们就如此信服她了?殊不知,在那些人眼里,你们心中敬佩的‘桑师妹’,也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随意取乐的玩意儿罢了。”
金衣小弟子——也就是明晟,他也不知为何,心中总有几分不舒服。
分明起初他看桑宁宁那般厉害,竟然能压制住内门弟子——哪怕只有一瞬,他亦然忍不住与众人一起心潮澎湃。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受。
然而随着事态的发展,明晟的心境变了。
强烈的不甘与嫉妒席卷上了他的胸腔,将五脏六腑都填满,混在一起,熬成了满腔苦涩的剧毒。
凭什么大家都是外门弟子,偏她天赋异禀?
凭什么她能完全无视他人的言语,自顾自的每日修炼?
凭什么……?
凭什么!
明晟的胸腔起起伏伏,面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他身旁的跟班们俱是一愣,似有人想反驳,最后也只敢讷讷道:“不、不至于吧……”
“不至于?”明晟再次冷笑一声,“你们这些人眼盲心瞎,难道从未发现,那内门的左师兄从未问过她的名字,也从未唤过她的姓氏么?”
周围弟子均是一愣。
明晟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这就是内门弟子的傲慢。
能成为流云宗剑宗一脉的弟子,他们均是万里挑一的人中龙凤,各个眼高于顶,说是“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也不为过。
即便是那容诀偶尔前去练剑台指导,怕也是心中有鬼,或是故作姿态,想要博个美名罢了。
明晟心中满怀恶意地想到。
上次那人与他交手,一招即败,也不知心中是作何感想?
怕不是自己闷头在被子里哭了好几回了罢。
“明晟师兄说得对,但是——”
那最先开口的小弟子挠了挠头。
但是他觉得,桑师妹瞧着,也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啊。
而且——
“这么一说,其实桑师妹从始至终也没叫过对面左师兄的名字啊。”
明晟向前的脚步顿时一滞。
她……
好像确实,也没把那些内门弟子放在眼里?
在短暂的寂静中,明晟重新抬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
他撤去了在旁人面前懦弱内向的假象,懒洋洋地抬起头,语气中满是傲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少论无用之言。”
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女弟子么?顶多是剑法好了点,脾气那么差,家世也不好,成不了什么大器。
话说得决绝,可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子却发现,进屋时,本总是阴晴不定的明晟师兄,嘴角正高高扬起。
度过了这乱七八糟的一日后,桑宁宁睡得极为香甜。
自然,在她高枕无忧之时,有人在替她负重前行。
自从目睹那一日,桑宁宁的惊艳一剑后,桑云惜辗转反侧,就连修炼时都忍不住有些走神。
她有些慌了。
这么多年,之所以针对桑宁宁,除去最初是她本身的意愿之外,更因为后来,桑云惜发现一件事。
她与桑宁宁之间的气运,此消彼长。
无论是父母的宠爱,亲友的关怀,还是其他运气……每一次,只要桑宁宁倒霉,她就会幸运。
而只要她抢在桑宁宁之前得到一样东西,那么桑宁宁就很难再拿走。
父母宠爱如此,拜师剑宗亦然。
一切的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她拜师容长老,最志得意满,以为从此能彻底将桑宁宁踩在脚下时,发生的事情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她怎么会和左师兄扯上关系?
明明该是她的好日子,偏偏被她抢了风头!
从来顺风顺水的桑云惜,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必须——
“桑师妹。”
一道冷淡的嗓音打断了桑云惜愈发阴暗的心思。她抬起头,看见来人,脸上已经挂起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左师兄好!”
少年并未多言,只走到了她的身边,用剑鞘抬起了她的手腕。
“习剑,应全心投入。”
左仪水顿了顿,对上了桑云惜隐隐泛着水光的眼睛,见对方一副恼怒委屈的模样,又垂下眼,声音毫无起伏道,“若是心神不属,便不要练剑。”
这句话绝非安慰。
只是因为桑云惜的身份,左仪水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
桑云惜却不懂,她习剑也并非是天生爱剑,只是当年桑宁宁对剑有了兴趣,故而她习惯性地掠夺而已。
反正根据那人所说……若是桑宁宁有天赋,那她只要压制住桑宁宁,天赋必然在桑宁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