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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能错过最佳抢救时间,救护车载着梁也曼先离开。
原先围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也各自离去,林西冉三人坐梁骁车跟着去医院。
车上,梁西野挂断和保姆张妈的电话,抱着依旧抽抽搭搭的梁疏萤,和开车的梁骁说:“我妈今天特地给张妈他们放了假。”
“对…对的,妈妈还让我今天从游乐园回来后,让张奶奶带我去太姥爷家睡觉。”梁疏萤说。
梁西野给梁疏萤擦泪,接话:“我今天要开始封闭式训练,我爸去了港岛出差。”
梁也曼把家里佣人都支走,安排好女儿的去处,挑一个儿子和丈夫不在家的日子自杀,明显是很早就计划好了。
裹挟热浪的夏风从窗外吹来,带着雨后夏季的鲜活气息,但怎么也吹不走蒙在林西冉几人心上的那层阴霾。
众人印象里,梁也曼出身大家,少年成名,是京芭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席主舞,与高中同学的余家俊长跑十年,男方为爱入赘,两人婚后育有一儿一女,恩爱非常,更是令人乐道的佳话。
谁也想不到在这一个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夏夜,梁也曼会于家中自杀。
忽然,林西冉脑海闪过那天在学校撞见梁也曼包里掉出来的绿色胶囊,似乎是叫“盐酸度洛西汀肠溶胶囊”,直觉告诉她,这个药有问题。
林西冉拿出手机搜“盐酸度洛西汀肠溶胶囊”,网页跳出来第一条显示,这个药广泛用于治疗抑郁症、焦虑症等疾病。
下意识地,林西冉握紧手机,在一片安静的车厢里,她抿紧唇,轻轻出声:“梁老师,是不是有抑郁症?”
“——!”
梁骁重重踩下刹车,车身前倾。
林西冉身体惯性前仰,她握紧了安全带,转头看着梁骁,昏暗光线里,他眼尾很红,眼底情绪翻涌。
林西冉忽地想起,梁骁妈妈也是因抑郁症离世。
36
急救室的红灯亮到凌晨都未熄灭, 林西冉陪梁骁坐在长椅上等,梁西野怀里抱着哭累睡着的梁疏萤。
十一点五十一分十秒,急救室亮起的红灯终于熄灭, 医生从里面出来, 面露哀色。
梁西野把怀里的梁疏萤递给林西冉, 和梁骁上前,异口同声问:“人怎么样了?”
医生开口:“患者除了失血过多, 还吞噬了大量安眠药。”
不仅割腕,还吃药,梁也曼是早存死志。
梁西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咚——”地一声, 直接跪在地上, 也是这声响动,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梁疏萤。
三岁的小孩还不懂什么叫死别,看着打开的急救室门, 欢喜地拉着林西冉手问:“姐姐, 妈妈好了吗?对不对?”
林西冉看着梁疏萤稚嫩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 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伸手把梁疏萤抱在怀里, 摸摸小孩柔软的头发。
梁疏萤敏锐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黑葡萄的眼珠全是茫然看着眼前这一幕——
舅舅靠墙垂头, 闭着眼, 眼尾似乎有什么晶莹在闪动。
哥哥跪在急救室门口,肩膀一耸一耸的, 抱着她的漂亮姐姐也红了眼。
忽然,推床齿轮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在安静的夜响起。
林西冉看过去, 梁也曼身上盖着白布,由护士推了出来。
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出声:“——节哀。”
在林西冉怀里的梁疏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放声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长廊回荡。
林西冉抱着哭个不停的梁疏萤,鼻尖一酸,也忍不住落下泪来,随之,愧疚如惊涛巨浪般袭来。
如果、如果当初她在茶水间撞见梁也曼吃药,或者再晚一点儿,在学校撞见她掉下来的药时,就告诉梁骁。
是不是…是不是就能阻止梁也曼的自杀?
梁骁把梁西野从地上拉了起来,年龄相差不大的舅甥俩互相搀扶着。
无人看见的角落,梁西野眼尾划过一滴泪,他说:“小叔,我没妈妈了。”
梁骁拍了拍梁西野的肩,眼睛一片红意:“我…也…没姐姐了……”
林西冉单手抱着哭睡着的梁疏萤走上前,牵住梁骁的手。
冰凉掌腹覆上一层温热的柔软,梁骁转头,小姑娘一双杏眼微红,但还是浅笑看着他:“哥哥,我在。”
梁骁没说话,只用力牵住林西冉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冉冉,千万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了。
林西冉用力回握住他,轻声许诺:“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少时的我们总爱许一些自以为永恒的誓言承诺,但在稚嫩年龄面前,社会阶层压迫下,这些东西缥缈如云雾。
风一吹,就散了。
林西冉抬头,长廊灯光很亮,几乎与夏日的太阳一样,但这光落在众人身上,没有暖意,只有无尽心凉。
梁西野去处理梁也曼后事,梁骁开车送林西冉和梁疏萤回明日嘉园。
路上,林西冉把茶水间撞到梁也曼和余家俊电话吵架一事和梁骁说了。
梁骁没说话,拨通了航哥号码,让对方帮忙查查余家俊近几年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