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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悟的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泪水无声的顺着眼眶滚落,整个人呆滞的坐在手术室门外。
悔之晚矣……
仅隔着一道门,手术室里的枫眠悠悠睁开眼。
耳边医生的话随之响起,然而落到枫眠的耳中已经变得模糊。
“病人苏醒!”
枫眠的眼前隐隐看到了明亮的灯,他却已经分不清这是哪里,宛若行尸走肉一样。
枫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撑着全身力气按住医生的手,唇瓣轻启,喃喃道,“求你……别救我……”
就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驰明舟直直的看着那道门,泪水已经将眼眶浸红,垂在身侧的手都紧紧捏成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皮肉都被掐得渗血,他感受得到痛意,却仍不愿意放开掐着自己的手。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赎罪了……
直到凌晨过后,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驰明舟急忙过去,他垂眸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枫眠,心脏都在发抖,他不安的望向医生,“他……他怎么……”
枫眠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血色,惨白得像死人一样。
医生歉意的看着他,“送来医院的时间不及时,病人伤情已经加重,且自身的体质本就算不得好,我们已经尽力了,暂时让情况不再恶化,但是头部的伤太过严重,需要转到重症监护室观察,能否醒过来,就看病人自己了。”
“请随时做好面对风险的准备。”
听见这些话,驰明舟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来神。
他唇瓣颤了颤,声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他喃喃开口道,“他……他醒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少?”
医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委婉的说道,“我无法给出准确回复,之后的情况还需要观察。”
说完之后,医生推着病床车离开。
驰明舟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他多希望他听不懂这些话,然而即便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毫无用处。
枫眠如今只还剩下一口气,醒过来的可能性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是要继续在医院里,由那些仪器吊着命,不死不活的硬扛着,直到最后枯竭的那一刻,算是结束……
短短几个小时,驰明舟感觉自己仿若一脚在云端踩空,直接坠入谷底。
他以为他找到枫眠了,他以为他带人回家了,回到他们两个人的家,以后他们之间只有彼此,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插足者,然而还不等开始,等待着他的便是即将天人两隔的地狱。
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走到重症监护室他还没回过神。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看起来有多吓人。
眼眶猩红,满脸泪痕,一副丢了魂的模样。
他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看到了浑身插满管子的枫眠。
他站在外面静静看着,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来。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哭过了,这一晚,他几乎要将自己所有的泪水都流干。
医生处理好一切之后出来,看见了站在监护室外的他。
医生斟酌着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他的声音让驰明舟缓缓回过神,驰明舟斜眸看向他,吐字艰难地说道,“我是他爱人。”
听见这个回答,医生愣了愣,眼神有几分怪异的问道,“他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驰明舟摇摇头,“我不知道。”
医生若有所思道,“你与病人之间关系好吗?”
驰明舟对他的问题感到不适,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了?”
医生没再试探下去,他看着面前哭红了眼的男人,说道,“你不用太绝望,抢救过程中,伤者短暂的清醒过一次,他拜托让我们不要救他,或许是因为伤者感受到了外界有威胁,他应该是有意识的,你是他的爱人,那你跟他说说话,尽量勾起他的求生欲,看看会不会有效果。”
医生回想着之前让签字的医生说的那些话,心里完全对面前的男人没有任何防备,驰明舟在他心里已然是珍视伴侣的好男人。
他的话让驰明舟心都凉了半截。
驰明舟哑着嗓子道,“他醒的时候还说什么了?”
医生摇摇头,“没别的了,伤者当时已经意识不清醒,撑着一身力气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昏迷了。”
医生问,“你要进去看看吗?我给你找防护服。”
驰明舟点点头,穿着防护服进了病房。
枫眠躺在那里,就连胸膛的起伏都是微弱的。
瘦的已经只有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呼吸罩,一个呼吸罩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驰明舟看着他,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像是一把把无形的钝刀在凌迟着,逼着他回想自己犯过的所有罪恶。
再次见面,他记忆里的枫眠不再有笑容,他眼睁睁的看着枫眠日渐消瘦,就像是曾经在记忆里鲜活的百合花,逐渐枯萎,他明明看在眼里,却依旧没有伸出援手,一次次的摧残过后,质问花朵为何枯萎。
他与当年欺负枫眠的施暴者没有任何区别,那个将枫眠护在身后的少年,早在分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葬在回忆里。
他轻轻牵起枫眠的手,喃喃道,“为什么要让他们不要救你?是想用死来逃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