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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他是太监,就因为他是个阉奴,所以这些贵人们,人人都能踩他一脚。明明已经笑脸相迎了,再低贱不过,跪也跪了,爬也爬了,为什么就是得不到青眼相待,只有蔑视、忽视、无视。
麻木中,书香缓缓走到窗户前,透过灯火看到里面好多好多的箱笼,都快挤得人站不下脚了。那么多那么多珍宝,却没有一颗是他的。
活下来了,应该高兴,可是活下来了,又想活得好一些。美丽的首饰珠宝华服,他也想要。贵妃娘娘的婚服特别美,他想要,陛下的龙袍很精细,他想要。
他的欲望能把自己吞灭,再把这个世界也一同毁灭。
可回到现实里,他仍然只是个小太监。
林笑却缓缓从晏巉怀里出来,蓦然瞥到了殿外的书香。
书香一直盯着箱笼,回过神来时一惊,还没来得及垂下头,林笑却就浅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外面冷,傻站着作甚。
书香想起醒来时在床上,心中酸涩。好好盖着的被子,温暖,梦里的娘亲,饱腹的糕点……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殿中。
林笑却趴下来,将濮阳邵砸地上的珠宝一颗颗捡起来,擦了擦好好放到桌子上。
随后打开其他珠光宝气的箱子,指了指,示意书香挑。
书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领悟错了,退后一步跪了下来。
林笑却只好拿来绸缎,一样挑了些,珍珠玛瑙玉石……仔仔细细包好,打了个蝴蝶结,蹲下来递给书香。
书香愣愣地抬起了头。
林笑却将包裹放到他手边。
书香还怔着,晏巉道:“拿着。”
书香下意识听从贵妃娘娘的命令,将绸缎珍宝捧了起来。
“退下。”晏巉又道。
书香得到珍宝的欢喜一下子散尽了。他垂下头,想起几次对贵妃娘娘献媚,都得到被嫌弃的结果,心中竟隐隐生出了恨意。
但书香什么也没说,捧着珠宝离开了。
小太监朽竹关好门窗,退了下去。
林笑却缓缓站起来,呢喃道:“他瞧上去很难过。”倏地被晏巉抱到了怀里。
晏巉抱得有些紧,林笑却微微挣扎了下,反被晏巉抱得更紧。
晏巉问为何要给他这些东西。
林笑却抬眸,轻声道:“他想要,我看见了,他想要的。”
晏巉道:“此人心术不正,贪欲过盛,有噬主之相。”
林笑却想要为书香解释。
晏巉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唇:“除了贪,还有恨。媚笑求生,跪得越低,恨意越浓。总有一天,会伤到你的。别忘了,当初他是怎样把你掳进宫来。”
林笑却摇摇头,覆上了晏巉的手。
晏巉手微颤,阖上了眼。林笑却很轻易就将晏巉的手移开了。
他轻声道:“大哥,别伤害他。他只是想活着。我心中也有贪念,贪生怕死,怕愁贪睡。”
晏巉缓缓睁开眼,心中已决定将书香调走,调到别的宫去。
他额生了虚汗,脱下手套,让林笑却抓紧他的手。
林笑却轻声问是否操之过急,治病需要慢慢来。
晏巉未言,主动与林笑却十指相扣。他没有将所有的念头说出,调走书香,不止是书香的原因。还因为林笑却的在意。
怯玉伮越是给书香优待,越是为书香解释,晏巉越是要让书香离开。别碰怯玉伮,离得远远的,他就懒得搭理。
赵异不过十几岁时,晏巉本是准备了宫女,引导赵异对女子产生心思,而非男子。
可书香却故意借赵异对晏巉的玉念勾引了赵异,惹得赵异从此变本加厉。
后来,书香又试图引诱晏巉。晏巉想到这一点,更是容不得他了。能引诱一个两个,就能引诱怯玉伮。
若某天,他看见怯玉伮上了书香的床榻……晏巉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就抱着林笑却倒在了床榻上。
别的人怎么活,他不管。想碰怯玉伮,不可能。
林笑却躺在床上,晏巉将床帘放了下来。
烛火里,晏巉抱着林笑却翻了个身,让林笑却坐在了上面。
林笑却坐在晏巉腰间,听得晏巉低低的喘息,耳朵发红。
晏巉道:“摸我。”
明明只是摸脸颊,为何心中这般羞赧。
林笑却抬起手,揉了揉晏巉的太阳穴,先给大哥按摩一下好了。
大哥睡着了,他再摸一摸也是可以的。
可揉了几下,晏巉捉住了他的手,从太阳穴缓缓下滑,碰到了柔软的唇。
林笑却指尖被烫到似的,蜷了一下,又被晏巉摊开。
林笑却只好柔柔地抚蹭了几下,从左到右,好痒,不行,受不了了。林笑却想起上个世界,倏地道:“大哥,我给大哥刷牙吧。”
晏巉正煎熬着,听到刷牙,蓦然笑了出来。
晏巉躺在床上,静静地笑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眉眼温柔,安静地凝望了林笑却许久。
良久,林笑却才听到他说:“怯玉伮,怎么这样傻。”
“我不傻。”林笑却轻轻说,“只是治病,治病而已。”
有再多的不可说,也扯了治病的遮羞布。林笑却望向床帘外,灯火晕晕乎乎,他也跟着晕了。
晏巉问林笑却他的唇摸起来怎样。
林笑却说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