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他用了最简单不过的手段,却有人愿意俯身屈就,心甘情愿地上钩,何其之有幸也。
尚青自那日离了东华宫,便径直去了海外诸岛寻他新结识的那帮酒友。
他们也俱都是洒脱之人。以酒为媒,不多时,原本彼此间还有几分陌生的人便尽数成了可以结伴同行的挚友。
朝游北海暮苍梧,日赏东君夜碧华。没有了大劫纷扰,神仙的日子自然是逍遥快活,自在从容。
尚青混杂在其中,全无半点异样。因着每每拿出的上品佳酿,更是被一帮人亲近“讨好”,戏称为“酒仙”。
一日,其中一位名唤沈途的散仙突然神神秘秘地开口:“你们可听说过海上有一国土名唤‘傲来国’?”
“不曾。怎的,莫非那处有什么盛景?”
“盛景倒是也有。那傲来国界之内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丹崖怪石、峭壁奇峰,确有不凡之景。”
诸人听闻,虽仍觉得这等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未必有什么绝佳的风景,但本就是饱食而遨游,倒也不妨去游览一番,且作清粥小菜下酒。
“莫急,莫急,且听我说完。”
那沈途倒是胸有成竹,自信他提出来的地方绝对有十足的吸引力。
“百余年前我途径傲来,正好在花果山上驻足,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好了,莫要吊人胃口,快说来听听。若是有趣,我们便同去看看。”
“那上面莫不是有什么天材地宝、琪花瑶草?”
“说是天材地宝也对,”沈途压低了声音,“那花果山顶,有一块即将化灵的仙石……”
“不过是一山野精怪,有什么值得这般神神秘秘的?”
众人都有些失望,天地精华化生万物,他们这些修行之人见得还少了吗?
沈途摆摆手,看了看四周,方才继续低声说道,“我观那块仙石,有几分像当年那位补天时所炼的五彩石。”
这话一出,连尚青都有了几分兴趣。谁让此界天道是这般的不讲道理,若那块石头当真是五彩石,那不管它有没有参与补天,其上都必然有补天之大功德。
不过,天道真的能容忍这样一块五彩石化形?
“你说的可是真的?”其他人明显也有几分不信。
沈途自己其实也有一样的怀疑,不过……
“我那时在花果山上小歇。初到时,正是黄昏时分,观那仙石并没有什么异样。然而因见了山上异景,多徘徊了片刻,待到月上中天,却见那块石头内似有五色云霞流转,与传闻中的五彩石颇为相似。”
众人将信将疑,却也一致决定了去那花果山上看一看。毕竟,按照沈途的说法,仙石化灵之日,怕是就在眼前。
他们皆是修道之人,一念心动,便架云而起,直往花果山而去。须臾之间,已经到了沈途所说的傲来之国。
“这便是花果山?”
有人擅长观气,远远地倒也看出了花果山的几分不凡。
还有人则注意到了不远处御水独行、松形鹤骨的羽衣道人。
“这位道友,你也是要去往花果山吗?”
能够和尚青熟络起来,他们本就是疏朗善交之人。虽然此行是因为听闻了花果山上疑似有即将化形的五彩石这等异事,但他们既未起掠夺之心,自然也不会介意在去的路上结交新的朋友。
道人听闻此声,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神念下意识地扫过这群人,却在看到其中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不由得驻足。
他回转身来,朝着尚青的方向施了一礼。
“不料今日竟能再次得遇道友,还未谢过道友昔年指点之恩。”然后方才回答先前开口唤住他的那人,“正是要往花果山去。”
尚青凝神打量了他一会儿,已知自别后这小蛇与那凡人的经历。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没有受他此礼。
“那日开口的是东华帝君,我不过恰逢其会罢了。”
自这小蛇与那凡人依着东华的指点去了蜀地,又得川主准许定居青城山后,后事确实如那日东华所料的一般。那个凡人终究是没有一直守着山野孤寂,在觉得酉生即使没有他也能一妖过得很好以后,便同青城山下一位一心爱慕他、不惜为了他拖到年过二十了还未出嫁的姑娘结了亲,搬至山下去住了,只闲暇时如走亲访友般上山看看他一手养大的弟弟兼蛇妖。不过,便是这一年不到三两次的看望,待得幼子降生,也渐渐少了下去,最后逐渐断了联系。
蛇妖乖巧,并未因此心生怨怼,直至凡人死去,仍悄悄照拂着他的后人。
可人事有变,因一些变故和机遇,白家举家迁去了郿邑,蛇妖与那凡人最后的牵挂便也断了。
好在,或许也是因缘巧合,就在白家举家迁走的那年,蛇妖在青城山下捡到了一条受伤的白蛇。许是因为也曾被白显手把手地教过如何珍而重之地抱住他的女儿,这条明明在青城山定居了许久,却仍同同在山上修行的众妖们关系冷淡的蛇妖突然起了心思,自山野间捧起这条与他一样通体洁白的小蛇,将之带回了自己的洞府,取名珍娘,细心抚养教导至今。
酉生不语。他能看懂人情世故,自然明白当日东华帝君是因何而开口。
其他几人听闻帝君的名号,初时不免也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倒是热情招呼起了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