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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想和一个连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的变态做朋友。
所以见到面的最后,韩枞会对苏骆露出一个晚辈的微笑,跟他点头说再见,身边站着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
开着车流连于韩枞公司附近时,苏骆常常这样设想。
然而韩枞实在时运不佳,今年的三月份,他在陈家、苏家以外的地方碰到了苏骆,身边没有妻子,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
苏骆过去与姜晓达成结婚协议,每月为她支付一万块“封口费”,让没有血缘关系的苏家人,对他完全放下心,不再游说他去治疗喜欢男人的疾病,也不再强行逼迫他剪掉长发——见到韩枞时,苏骆觉得自己的长头发,有些碍眼了。
但韩枞好像很喜欢,并诚恳地对苏骆表示希望,不要轻易去理发店,若是头发真的挡眼睛了,他可以担任发型师,为苏骆剪去额前刘海。
住进绿湖小区的第一天晚上,入睡之前,苏骆的手放在韩枞胸前,听见韩枞平缓的呼吸声,浑浑噩噩地想,自己的头发好像又该剪了。又想,姜晓的出现究竟真的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操纵,把姜晓变成了一颗棋子;想冯礼华如果发现当年的骆安不仅还活着,还能说话,还记得当年的一切,他会做什么呢。
苏骆已经不再害怕自己会被折磨,但是韩枞不可以受到伤害,一丁点儿都不可以。
只是苏骆行动总是慢,以前慢过苏婷,现在慢过韩枞。
韩枞躺在担架床上,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时候,苏骆这辈子第一次不想爱韩枞了,希望韩枞从未遇到过自己,那样,他就将远离不幸,重新拥有美好生活。
但是姜晓说,那个叫秦诗容的女孩,是冯礼华的女儿。
尤继姚也说是。
苏骆在病房外面的盥洗室,给尤继姚打电话,尤继姚只沉默了几秒钟,便和盘托出。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想要利用韩枞和宫先生,借助他们的力量,扳倒冯礼华。
“但我没想过让他和你分开。”尤继姚说,ot;对不起。ot;
苏骆听见很轻微的哽咽声,和微弱的电流声同时传过来,他漫无目的地发了会儿呆,问尤继姚:“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尤继姚平复了下情绪,安静少时,用很低的声音说:“催眠。”
苏骆反应变慢了不少,很轻地跟着说:“催眠。”
“嗯,”顿了顿,尤继姚说,“他记得你,但不记得你们是恋人。你现在在他心里,是ot;
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尤继姚停顿了一会儿,才补充,“是很亲近的长辈。”
哦,是这样。
苏骆不说话的时间有点久了,尤继姚语气有些担心,喊了他的名字,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苏骆告诉他。
“你继续说,可以吗?”苏骆说,“我想知道。”
尤继姚声音很哑地说了声好,继续道:“宫先生让催眠师给他植入了新的记忆,他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符合他择偶标准的秦诗容结婚。”
“据勇哥查到的线索显示,冯礼华的‘口味’变了——他现在喜欢韩枞这种类型。男女都可以。”
停了两秒,尤继姚说:“这个计划,是韩枞”
苏骆嘴巴动了动:“我知道。”
”对不起,”尤继姚断断续续地说,“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勇哥勇哥死了。“
“冯礼华十一月份就会被调到a市,一旦他到了那里,宫先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尤继姚仍在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才会去求宫先生,去找韩枞,对不起,苏骆,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苏骆仰着脖子,盯着头顶上方,对他说:“没有我,韩枞也会这么做的。”
只是如果没有苏骆的话,韩枞会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乞求秦诗容原谅自己,然后带着她离开s市,用一生的时间,去治疗秦诗容的心理创伤。
苏骆觉得自己可能想了有大概一整天那么久,但挂断电话时,发现只和尤继姚通话了9分钟。
他仔细想了想,明白过来——
“计划成功后,不要纠正韩枞的记忆可以吗。”这句话,他只在思考了十五秒之后,便对尤继姚说了。
而尤继姚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才说好,对苏骆说再见。
苏骆也跟他说再见,而后,仿佛有一台巨大的运速极快的抽血机器,把他全身血液都抽走了。
他脱了力,后背紧贴住墙壁,缓缓下滑。
盥洗室门口的白炽灯大概是要坏了,忽明忽灭地,苏骆在静谧的空间里,听见“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很轻地、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动静从脑后传来。苏骆怔了怔,抬手往脑袋后面摸了摸——皮筋断了。
他扎头发用的是很简单常见的扭成麻花状的黑色皮筋,是韩枞陪他散步时,在路边的一个摊位上买的。
当时也像今天这样,苏骆走着走着橡皮筋就断了。韩枞便拉着嘉嘉和他一起,在售卖各类饰品、日常用品的小摊上挑选起来。
选好了以后,韩枞给嘉嘉使眼色,嘉嘉比了个“ok”的手势,马上要求苏骆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韩枞这时候便拿着橡皮筋,用手做梳子,在人来人往的夜市街边,无视其他人探究的眼神,如同进行仪式一般,庄重而小心翼翼地给苏骆扎起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