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2)
“回陛下,还在审问。”
意思便是现在还什么都没结果。
天子看群臣,向来只看事件结果。
时间紧迫,齐子安查不出甚其实在情理之中,但落在文崇帝眼中,多少有些不耐。
见状,齐子安连忙道,“不过在龚奇自己房中藏了间密室,里边发现了些杂物,京兆府现下正在清点,想来与这案子有不小的联系。”
闻言,文崇帝沉默片刻,开口道,“这案子由京兆府和典狱司合办。”
他看向陆璟肆,一字一句,“让他开口。”
这话是什么意思,陆璟肆心中自然明白。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应声道,“微臣领旨。”
……
从乾正殿出来,一路下了玉阶,齐子安站定,向陆璟肆躬身,“王爷,此案还得劳烦您指点一二。”
典狱司的手段,陆璟肆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有陆璟肆在,这个案子至少能快些取得进展。
陆璟肆眉目沉沉,淡淡道,“此案既一开始是由齐大人负责,那现如今也就继续由齐大人主导。”
“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齐大人同本王说一声便是。”
齐子安抬眸看他,见他表情不像客气推脱,便直接应了下来,“如此,将那龚奇转到典狱关押?”
这陆璟肆倒是没有意见,毕竟刚才文崇帝特意叮嘱他要让龚奇开口。
京兆府相比较于典狱司,终究还是过于“文气”了些。
如今要将龚奇转入典狱,正好他可以拿他试试典狱最近改良的几种刑罚和刑具。
陆璟肆微微颔首,齐子安见他答应,面上露出几分笑,但转而想到这起如此恶劣的案件,又马上敛了笑意。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宫门外去。
“仵作验尸有何收获?”
一说到这件事,齐子安面露难色,“尸体每一具都呈现白骨化,而骨头上的痕迹少之又少,想必是之前的致死伤没有伤及骨头,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八具尸骨当中,只有那具无头尸是男尸,其他都是女尸。”
“女尸的年龄从八九岁至十五六岁不等,而那具男尸,应是而立之龄。”
现下这样,几乎很难确定死者的真正死因,这也是目前案子推进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以裕京城的天气,人死之后大约四至五年会白骨化。
四至五年……
现如今要找齐死者身份,实在是难如登天。
陆璟肆倏地想起戚赵氏的案子。
若是按照这个方向来判断,那七位女死者极有可能都是被强拐至勾栏院的。
裕京城中,光是京兆府每年接到的失踪报案就有八九十起,其中女失踪者占了约七成左右。
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失踪了但家中并未报案的。
大多是以这个年龄段为主。
陆璟肆微一思忖,“那具男尸,齐大人可让仵作再细细检验几次,他是破案的关键。”
女子被拐至勾栏院,无非是被强迫充婢,亦或者是被强迫接客。
而那具男尸在这一群女尸之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的身份,或许会比另外那些死者,更好找到一些。
经陆璟肆这么一提醒,齐子安瞬间反应过来。
两人已经行至宫门外,承影牵着若风候在一旁,齐子安不敢过多耽误陆璟肆的时间。
他躬身行礼后说道,“多谢王爷指点,稍后京兆府的人便会将龚奇押送至典狱。”
说罢他便要和陆璟肆道别,然而面前的男人却问道,“那戚赵氏女儿的案子卷宗,可有和这八尸案放在一起?”
齐子安应道,“自是有的。”
戚赵氏女儿的案子一目了然,只不过是龚奇始终将责任推至那市井奸人身上,因此才未能结案。
但如今这案子所显现出来的诸多细节与八尸案相关联,自是要合并起来调查。
陆璟肆微微颔首,又再说道,“已经白骨化的那几具尸体难有头绪的话,或许齐大人可以换换思路,从现有案件入手。”
勾栏院死了那么多人,与他们合作的市井奸人绝不止这一个。
或许京兆府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说完这话,陆璟肆便不再逗留,他在承影耳边低语几句,随后长腿直接一跨,翻身上马。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齐子安立于宫墙边,目送这位沉敛凌厉的陆大人离去的背影。
审问
陆璟肆派人给苏珞浅递了消息。
既如今戚赵氏女儿的案子和八尸案合并,那便会一同结案,只怕是没那么快。
八尸案闹得沸沸扬扬,苏珞浅自也有所听说。
今日一早陆璟肆就被召进宫,如今又派人来递消息,这样一联想,便知这案子应是交给了陆璟肆。
几日之后,典狱之内——
阴暗幽深的刑房之中,传来一声声凄厉嘶哑的惨叫,陆璟肆一身暗色官袍,端坐在木椅之上,幽暗的典狱烛火照不亮他锋利冷硬的侧脸。
眸色冷厉阴戾,带着难以融化的寒霜。
他冷眼旁观着面前的一切。
龚奇蓬头垢面,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袍衣已经被勾鞭打出一道道血痕,整个人被挂在木架上,费力地喘着气。
陆璟肆声音冷淡,虽说出的是个问题,但却问得慢条斯理,“龚老板,那些女尸,你当真不知道她们各自是谁吗?”
刑房里落了一瞬的安静,只有火烙盆中火苗的噼啪声,以及龚奇粗重的喘息声。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头,“陆大人…咳咳…该说的、我在京兆府就已经说过了…”
从被京兆府抓住以来,龚奇一直不曾改口,始终坚持自己不知这些,那市井奸人才是居心叵测。
陆璟肆抬眸睨他,眼底寒光骤显。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在桌上轻敲,由缓至急。
“哒哒哒…”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人的神经上。
龚奇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格外的疼,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过去,保持清醒,生怕自己在混沌之间说出什么不该说。
须臾,陆璟肆才停下敲桌的动作。
他眉风微错,朝一旁的承影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将早已候在刑房外的大夫带进来。
陆璟肆冷声道,“将人放下来。”
“是。”
两名司卒连忙领命,上前将龚奇放下来。
那大夫瞧见他伤这么严重,心里直打哆嗦,下意识去看坐于桌后的承安王脸色。
陆璟肆摆手,“给他上药。”
话落,龚奇惊愕地抬眸看他。
然而男人面无表情,眼底的冷霜丝毫不减,与刚才并无二致,什么也看不出。
那老大夫蹲下身,拉开龚奇血迹斑斑的衣裳。龚奇之前就在京兆府被用过刑,到典狱的这几日,几乎隔三差五也会被用刑。
现下身上确实惨不忍睹。
老大夫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伤口,手中动作下意识放轻,然而他没有经验,再怎么弄,也还是令龚奇疼得龇牙咧嘴。
伤患处不断渗出血,筋肉模糊,血顺着衣服往下流。
陆璟肆站起身,无甚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声音更冷,“龚老板,那些女尸,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